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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马建业因狂悖欺主被诛杀,众人都以为他死于王忠或李勇之手。谁知细问之下才惊悉,竟是宝华公主亲手诛灭了他。

谢玉璋杀一人而立威,在这些远离故土的赵人中,确立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自那之后,纵然远离故土,没有母国约束,亦无人敢冒犯她天之骄女的威严。

紫堇在被中抖了一下,闷闷地说:“我才没什么混账念头。”

谢玉璋十七岁的生辰便在一身素服中度过。

袁聿提醒她:“须向朝廷上表禀奏此事。”

可这会儿哪还有什么朝廷,那个朝廷和那个皇帝正水深火热呢。

谢玉璋谎称:“我与可汗合写了国书,已经送出去了。”

袁聿虽疑惑谢玉璋怎地都不跟他招呼一声,但既已经做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实则对那个将嫡公主都和亲到草原的朝廷,他心中并不看好。否则又何至于下了决心离开中原到塞外来。

便不再过问了。

转眼便到了九月,阿巴哈选了一个吉日为阿史那下葬。

葬礼的那天果真把仪式又举行了一遍,王子们个个把自己割得满面流血,还要放声大哭。

这一次不再需要火,老可汗的骨灰埋入穴中,沉重的石板覆上,又铺上了厚厚的泥土。

在泥土之上,一块一块的巨大石标立了起来。这便是漠北人墓上的“杀人石”

――立多少石标,依其生前所杀人数。

然而一代草原霸主阿史那俟利弗杀人如麻,他的墓也因此占地极大――成了一片石阵。

但即便这样也不能完全代表他生前所杀的人数,不过就如诗词中的“三千丈”

、“九万里”

那样的虚数,代表一个“多”

字而已。

那些石标都雕刻成人形。比例十分失调,线条粗犷夸张。一眼望去,颇是阴森诡谲。

然而漠北人却盛装打扮在这里兴高采烈地相起亲来。

这坟头恋爱的风俗,令赵人们一脸木然。

新的阿史那可汗乌维满脸是血,心情却十分愉悦,当众宣布了他将迎娶赵公主为汗妃的事。

胡人们十分高兴:“这下赵公主彻底留在我们草原啦。”

口口相传,据说,百年前有中原嫁过来的公主死了丈夫,宁可划破脸自毁容貌,也不愿意从胡俗留在草原。

回云京,是这些远离了故土的赵人魂牵梦萦的事。

屠耆堂心中老大不高兴。

他比乌维长了好几岁,自身的势力亦不弱,吃亏在母族力量差了许多。乌维背后有阿史德氏撑腰,汗位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明明父汗说过,他才是他这些儿子中最勇猛的。可便是威震草原的父汗,也要对世代联姻的阿史德氏妥协。

见乌维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他兴致不高,目光漫不经心地随意扫去。扫到赵公主谢玉璋的时候,不意谢玉璋正隔着人群凝视他。

屠耆堂一愣。

但见他看过来,赵公主便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刚才,是他的错觉吗?

谢玉璋从前十分高傲,即便是对他或者乌维或者詹师庐这几个手握实权的大王子,都冷冷淡淡,高不可攀。屠耆堂正自我怀疑着,他的儿子泥熟忽地贴到他的耳朵边说:“阿爹,刚才宝华汗妃一直在看你呢。”

屠耆堂不大自在地说:“她看我做什么。”

泥熟说:“我怎么知道,我就看见她看你。”

待这又悲伤又喜悦的葬礼结束,回到了自己的大帐,泥熟忍不住抱怨:“什么好的都叫乌维叔叔得去了。他都得了那么多了,怎么就不能把赵公主分阿爹呢?真是的。”

屠耆堂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赵公主是来和亲的,当然只能嫁给当可汗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