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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血缘有时并不那么重要。

  落银不由想起了自己二十一世纪的母亲,那个从不会对她说这些暖人心窝的话的母亲,小时候她甚至常常以为自己是捡来的。

  这具身子极弱,经不住她过于活跃的脑部活动,身后传来的热度熨帖着她小小的身躯,很快,落银便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落银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便觉眼前格外的明亮,外头的阳光从补了一层又一层的浆窗纸上透了进来,将潮冷的房里照的通亮。

  落银将手伸到光线下,有淡淡的温暖。

  这种真实的感觉似在提醒她,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已非原来的那个罗银,那个活的无限风光却又疲惫不堪的罗银。

  现在,她是叶落银。

  那个时空里的一切现在都已经跟她无关了。

  帘子被无声的撩开,月娘端着个青花底儿的粗瓷碗走了进来。

  见落银将一只手臂裸露在外忙地几步上前将被子给其拢好,将碗搁在一旁,才又坐到床上将落银扶坐了起来,道:&1dquo;今日果真是个大晴的天,你爹随着寨主他们下山守点儿去了,待会儿喝完了粥二娘带你出去转转。”

  下山?守点儿?

  落银在心里思索着,却还是不懂何谓守点。

  望着送到嘴边的调羹,落银肚子咕咕作响便不再多想老老实实的喝着粥。

  甜软的红薯吃到肚子里暖和和的,也算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伙食了,平时最多是棒子粗面窝窝头并着寡淡的青菜汤。

  月娘就这么一勺一勺的喂着,一碗红薯粥被喝的精光见底。

  罗银满足的打了个嗝。

  她从不知道一碗红薯粥是这样的好喝。。。

  月娘似乎特别高兴,拿帕子替落银擦着嘴,边夸赞道:&1dquo;银儿真是好样儿的,以后也得这么乖乖吃饭才行,才能快快长个儿!”

  落银听她这哄孩子的口气不由在内心红了张老脸,她活了二三十年喝完粥还被这么一顿夸,传出去可真让人笑掉牙了。

  余光瞥见月娘用来给她擦嘴的帕子,心里却是暗暗一奇。

  这帕子的布料虽是极低劣的粗布,但上头的绣花却是精致的很,绣着三支白梅,栩栩如生,就连那些散落的花瓣也是乱中有序,针脚颇为考究。

  月娘见她盯着帕子上的梅花看,便笑着道:&1dquo;怎么,银儿喜欢绣花儿吗?那等银儿的病好了之后,二娘便教银儿学刺绣好不好?”

  虽说她也心知落银这痴傻病能好的几率甚微,但一想到也不是不可能便觉得充满了希望。

  至少这几日落银的表现就大大有进步,比如不再流口水,不再吃饭的时候不知吞咽,这对于叶家夫妇来说都是天大的好兆头。

  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

  落银不知月娘此刻的想法,只听她说要教自己刺绣,想来这帕子上的梅花应当就是出自月娘之手了,看来这个二娘还不是个普通的农妇那么简单,至少以前也该是个大家的丫鬟才是。

  这一手好刺绣,哪里是村野农妇能绣的出来的。

  然而当落银被月娘领着出去转悠了一圈之后,她便现自己真的搞错了——这个月娘,不,这整个村寨里的女人都并非普普通通的农妇。

  前面遇到的两个满口爆粗话,大冷的天袖子撸的老高也不怕冷,其中一个脸上还有着道狰狞的刀疤的妇人就且不说了,就说眼前这个吧。

  一座低矮的院墙外,身着灰色褙子挽着髻的妇人,此际正蹲在门口磨着一把宽背大刀。

  落银如何也不能相信那足足有半人高的大刀是用来切菜做饭的。。。

  &1dquo;月娘!”她远远看到月娘牵着落银走来,热情的打着招呼,略显粗狂的眉眼间满是笑意,&1dquo;银丫头的病都好了?”

  &1dquo;恩,都好全了。”相比之下,月娘显得太过温柔娴静。

  落音沿途观察了一番,这村寨不算大,数了数也就二十来户人家了不得了,房屋多是低矮的木头房,顶子都是茅草遮盖的,一般都用篱笆围了一圈做院儿。

  除了开始遇着的那三个&1squo;奇特’的妇人之外,往后就没再瞧见过什么人了,明明是大好的天儿大白日的整个村寨里却是安静无比。

  落银忽然想起了月娘早上跟她说的什么守点儿。。。

  难道这村里的男人都下山去守点了?

  百思不得其解间,忽有一道稚嫩高亮的男音传了过来。

  &1dquo;落银!”

  落银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是一个身穿灰袄黑裤的孩子,不怎么整洁的头用一条布带束在头顶,一眼看上去倒也精神的很,顶多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站在不远处正冲她挥着小手,满脸的笑。

  &1dquo;是南风啊!”月娘冲男孩笑道。

  我去!

  落银嘴角一阵犯抽——南风?他是不是该有三个兄弟叫东风北风西风。。。

  那名叫南风的孩子风一般的飞奔了过来,让落银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人如其名。

  &1dquo;婶子好!”这孩子倒是有礼貌,走近了冲着月娘弯身一点头,道:&1dquo;刚才听我娘说见婶子带落银出来了,我就找过来了,前日里我要去看落银可我娘不许,说我会吵到落银。”

  南风抓了抓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落银眼瞅着他那头杂乱的头在他这七抓八挠之下愈的凌乱,不禁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