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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乐石这才想起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两个人永远地走了。他感觉自己这几年心里好像被魔占了,脑子里除了赌还是赌,父母死了,竟然没有触动自己一丝一毫,想到这儿,许乐石哇哇大哭!

梅甫祖知道这个年轻人背后有说不尽的苦难,但好在良心未泯,便收他做了弟子,赐道号“玄子”

,改姓梅,从此,许乐石变成了梅玄子,了却生前身后事,青灯法器伴余生。

佛曰:“调伏刚强众生。”

刚强二字,见骨见血,人性冥顽,恶习难改,一个坏人也许会有悔悟,但悔悟之心转瞬即逝。

刚开始修行时,梅玄子的确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每日忏悔祷告,时而泪洒香案。可过了几个月,内心的恶魔又开始躁动,一日,趁几个师兄不注意,竟偷了香案上的香火钱,出了道观去赌了。

结果可想而知,十赌九输,不到两个时辰就输个精光。

输完后,心情忐忑,磨磨唧唧地回到道观。到了门口,他踌躇了,有何脸面见师父啊!

随即转身想走,可又无处可去,思来想去,硬着头皮进了道观。

梅甫祖一直在后堂参禅,并未注意到这件事。

晚斋时,前堂一个叫玄空的弟子来报:“师父,香案上的钱少了……”

梅甫祖一愣,问道:“下午可有外人来道观?”

玄空说:“只有三五香客前来上香还愿。不过……不过……”

梅甫祖慈眉一挑:“不过什么?”

“不过……不过,玄子师弟下午出去了……”

梅甫祖看了梅玄子一眼,说:“玄子,你出去作甚了?”

梅玄子一阵紧张:“出去……买香油,我见灯盏内香油耗尽,就去……”

“你胡说!”

玄空说,“香油呢?就是你偷的钱……”

“放肆!”

梅甫祖大喝一声,“玄子是你师弟,他怎么能偷钱!”

梅玄子的心怦怦直跳。

随后,梅甫祖又对梅玄子说:“玄子,以后下山办事,事先要告诉师兄,你记住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老先生加重了语气。

梅玄子满脸冒汗,说:“弟子记下了。”

夜里,梅甫祖将梅玄子叫到禅房内,给他单独讲法。

“出家之人,为僧为道,拜三清,敬三宝,了却一切红尘中事,是为大善。世间的事再好,也是镜花水月,你懂吗?”

梅玄子微微点头。

梅甫祖看了看他,继续说:“我给你讲个故事,有这样一个人,他通音律,国内第一个用五线谱作曲的人就是他;他擅书法,鲁迅、郭沫若等人以能得到他的一幅字为荣耀;他工诗词,一首《送别》谱曲后,唱遍整个民国;他善丹青,丰子恺等大师都是他育下桃李;他精金石,刀法自然,浑然天成;他推话剧,光绪三十三年即登台出演茶花女。这些平常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他却都达到了,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梅玄子低声说:“李叔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