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第2页)

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颂银红了脸,“你又不当值,进宫干什么?”

“我和人换值呀,这位爷大婚,侍卫处自有巴结他的人,正愁得不着机会送礼呢。我换值,挣了人情得了贤名儿,一举两得。”

她心里突突跳着,转身说:“我得回去啦,忙着呢。”

他牵住了她腰上宫绦,绦子上系着银铃,微一抖,激起一串声浪。她走出去好几步才发现被他绊住了,低低嗔道:“撒手。”

他抿唇只管笑着,“明儿。”

她跺了跺脚,“叫人看见。”

他松开手,那绦子软得像一蓬烟,被银铃牵扯着,坠落下来。

颂银退后两步,和他隔开一段距离,心里绵绵的温情涌起来,压制不住。折回来,在他怀里靠了一下,怕落人眼很快分开,头也不回进了内务府夹道。回到衙门心头还蹦达着,真稀奇,每回见他都觉得不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治好这毛病。

她这头还晕乎乎的,她阿玛见她回来,探身说:“刚才敬事房传话来了,永和宫宣了太医,三丫头身上不大舒服。”

颂银啊了一声,“我这就去瞧瞧。”

她又匆匆赶往永和宫,因为她和阿玛的棋差一招,把让玉坑进了宫,她总觉得十分对不起她。这会儿说她身上不好,别的不怕,唯恐她怀了身孕。等赶到永和宫的时候,太医恰好医治完毕,拱着两手说:“您这是见喜啦,奴才这儿给您道喜。”

颂银吓得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厥过去。得了痨瘵的人还能让人怀身子吗?让玉统共也就侍了两回寝,怎么就有孕了?

她怔怔看着太医收拾医档出去了,想再问问,又觉得无从问起。回身瞧让玉,她卧在炕上只管发呆。她走过去,站在那里一时摸不着南北,“这怎么话儿说的……”

让玉转过头来问她:“你说皇上的病还能好吗?”

她怔了下,示意她噤声,把屋外站班的人打发了,回来告诉她:“能不能好说不上来,据说这病治不了根,不过颐养得当,拖个三年五载也有可能。”

她叹了口气,“今儿御前的陆润奉了旨意来瞧我。”

颂银有些纳闷,“他来干什么?”

让玉说:“叫我装病,装遇喜,要给我封赏、晋位分。”

这一忽儿辰光,颂银的心就像风浪里的船,抛高又落下,几回跌宕,都闹糊涂了。不过很快醒过味儿来,心里直感叹,皇帝这算计,真是一时一刻也不落下。这会儿要把佟家栓在自己裤腰带上,愿意舍位分,抬旗籍,用心实在良苦。他们呢,别人手里的棋子,怎么拿捏都随人家的意思。要晋位就晋吧,至于抬籍,现在也不重要了。就是苦了让玉,守个空架子,将来皇帝归天,低等的嫔妃也许有机会放出去,嫔以上的,不管开没开过脸,都没指望了,只有在寿安宫里孤独终老。

姐妹两个相对无言,长吁短叹。过了很久让玉才道:“你别这样儿,没什么可难过的。当初是我自己愿意进来,我谁也不怨,只怨自己的命不好。横竖我为佟家尽过力了,我俯仰无愧。倒是你,这会子夹在里头,很难吧?”

颂银想到自己的窘境,撑着脸叹气:“我就耗着了,也没旁的指望。想辞官,阿玛长篇大论比师傅还啰嗦,我哪儿敢呢。再琢磨琢磨,辞了官怎么办?家里的难处虽眼不见,解决不了心里照旧得记挂着。况且把阿玛一个人撂在宫里,我也不放心。”

她往前挪了挪,“三儿啊,你怪不怪阿玛和我?是我们俩出的馊主意,往宫里送人的。”

让玉摇了摇头,“那会儿不是没办法了嘛,谁叫咱们摊上这么个积粘的皇帝。”

说着顿下来,似乎有点难为情,却又忍不住想倾诉,一手掩着嘴,小声说,“我告诉你,今儿见了那个御前太监,我心里咚咚跳,你说我是不是瞧上他了?”

颂银愕然,“你是说陆润?”

顿时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那是个太监,据容实说货真价实,你可别胡来。”

让玉撅了嘴,“容二怎么知道人家货真价实,瞧他那身板儿,压根和别的太监不一样,没准是个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