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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们的笑容僵住。

且说四月下旬,山东都司收到京城发来的命令,召卫军拱卫京师,诸卫集合开拔。只登州卫、威海卫、灵山卫等几处沿海卫所还留了兵士驻守。除此之外的兵力基本抽调一空,山东腹地便是一种空虚的状态。

温纬不在的情况下,温夫人也把百户所管理得井井有条。

旁的百户夫人只管个家务事,只大家都知道,温百户的夫人是女中豪杰,下得厨房上得厅堂,一杆红缨枪舞起来,还能杀得盗匪胆破。

她在军堡中,十分地有威望。温纬不在,也无人也生事。

只到了五月底,杨氏忽然胸闷干呕。她是生过的人,自己心里有数,悄悄与温夫人说了。

温夫人又惊又喜,忙叫黄妈妈把堡里郎中给喊了来,给杨氏切个脉,果然是滑脉之相,有喜了。

温家如今还只有虎哥一个,这又要来一个,温夫人喜上眉梢,又与郎中说:“来都来了,与我二儿媳也切个脉。”

汪氏听说杨氏又有喜,颇羡慕。她这个月也还没来月事,只她月事原就有些不准,又没其他什么征兆,便没往上面想。

不想郎中切了脉,“噫”

了一声。温夫人问:“怎了?”

郎中说:“有些像,拿不准,若是,必是月份太小,超不过一个月。”

温夫人原只是捎带手,不想切出了惊喜。

倘若汪氏也有了,按郎中说的算算时间,则杨氏是温家兄弟从江州一回来就怀上了,汪氏则是山东卫军出发前才怀上,前后脚!

郎中只道:“不准哩,不准哩,过些日子再看看。”

郎中走家串户,见识多。为这怀没怀上的事,在许多家里便是一碗滋补的红糖水还是婆母迎面啐一口“不下蛋的母鸡”

的区别。因此拿不准,他是不肯说准话的,以免得婆母到时候空欢喜,迁怒媳妇。

温夫人怎能不懂,笑道:“有没有都没关系,切个平安脉就好。”

汪氏闻言,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十来日,汪氏起身,丫头端来早饭。汪氏夹起一块小咸鱼,还没入口,先一阵恶心干呕。

郎中再来切脉,给了准话:“有了。”

两个儿媳同时有喜,温家双喜临门了。温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杨氏因着孕期反应大,温夫人已经不叫她管家,自己先接手了过来。如今两个儿媳都吐得跟什么似的,啥事也干不了了,温夫人上下操劳,毫无怨言,还开心得不得了。

她每日里还念经,一是祈丈夫儿子们平安归来,一是祈女儿生活安稳,一是祈媳妇们生产顺利。

哪知道菩萨并不很能听到她的声音。

七月里,灵山卫燃起了烽烟。

许多年未曾上岸的大盗邓七,登岸了。

第77章

那一天温夫人眼皮老跳。

她念了两刻钟的佛经,那眼皮子也没消停下来。便拿出磨石磨她那杆红缨枪的枪尖。

这枪许多年了,枪杆子是木制的,叫她握得都包浆了。当年嫁妆一点点卖掉,老太婆想把这杆枪也拿去卖掉,她死死抓住不放手。

两个人僵持着,温纬总算说了句人话;“这个不行,得留着。”

这杆红缨枪才避免了被卖掉的命运。只老太婆又说:“这个好,给你男人用!”

还是温纬说“她那杆轻,我用着不趁手”

才作罢了。

其实温纬用的是一杆铁枪。温夫人卖了嫁妆才给他打出来的。

铁枪若保养得好,枪杆也能锃亮,厚着脸皮吹嘘一句“我这是精钢亮银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