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第2页)

锐王从不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天寒地冻,他穿着单薄的囚衣,手足都被重重的囚链锁住。道路两旁的百姓对他指指点点……

“裴徊光,你这阉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如此对本王!”

锐王双手抓着囚车木栏,将裴徊光做过的恶事,愤恨地一桩桩一件件翻出来翻来覆去地骂。

裴徊光悠哉坐在马背上,但笑不语。骂吧,他早就听习惯了。

不过裴徊光听着听着,发现锐王口中给他按的罪名里,有许多件并不是他做的。大概是他坏事做尽名声太差,那些找不到主的屎盆子也要往他头上扣。

倒也无所谓。

裴徊光笑笑,随手摘了路边的一支红梅,轻嗅。

嗯,香啊。

萧牧站在人群里,望着仪仗簇拥的凤舆。

萧牧望着凤舆上描金的翔凤,想象着沈茴的样子。她可穿了宫装亦或是朝服?那样繁复沉重的华服不适合她。她最是喜欢柔软又宽松的衣物,还要颜色浅些。

萧牧想过不管不顾带沈茴离开。可是他知道,他抛得下一切,她却不会。

他知道,她最是柔软,亦最是坚强。

萧牧压了压蓑帽,转身朝着离京的方向去。

阿茴,哥哥知道你能保护好自己。此去一别,再见时,没有人能阻止哥哥接你回家。

第12章

凤舆中,沈茴摊开手,望着掌中漆黑的小瓷罐。她将小瓷罐拧开,闻了闻里面雪白的膏脂,闻到了淡淡的四月晨露的清香。她仔细分辨,又隐约辨出一点草药的苦味儿。又或者,还有一丁点的玉檀香。

这是今天早上,她临上凤舆前,裴徊光让王来送过来的“药”

王来的原话:“这药是掌印让送来的。”

她急急让阿夏去问清楚掌印的原话。

裴徊光的原话:“去,把这药送给皇后。”

没有告诉她这是什么药,她也完全不认识。她问了阿夏、沉月和拾星,她们也都摇头称没见过。

“一会儿回宫了,去问问太医不就成了?”

拾星说。

沈茴垂下眼睛,将药罐盖好,握紧在掌中。她的眼尾眉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忧虑。

她……不敢去问太医这是什么药。

都说那些宦人最会折腾人,谁知道这是什么药呢?若是太医说出些……

沈茴抿抿唇,将小瓷罐小心收进袖中。

许是因为盖子已经拧紧了,那晨露的清新和草药的苦都闻不到了,可是她的袖子好像粘了淡淡的玉檀香,让她没有办法忽略。

车外传来锐王对裴徊光不停的谩骂。裴徊光的名字一遍遍飘进沈茴的耳中,她想要忽略都难。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穿着厚厚的宫装凤服,外面还裹着毛茸茸的斗篷,将整个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可是,明明已经穿得这样多裹得这样严实了,当她听见窗外裴徊光的名字时,偏又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似的。

隔着厚厚的棉巾,他微寒掌心拂过的触觉,蛇信游走般挥不掉了,永远都挥不掉了。她默默拉了拉斗篷的前襟,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些。

坐在马背上的裴徊光正瞧着刚摘下来的那支红梅,那边囚车里谩骂许久的锐王忽然弯下腰脱下自己的一只鞋,朝这边砸过来。

黑影一晃而过,东厂的人自然接下锐王砸过来的鞋,又恭敬地悄然退开。

裴徊光这才撩起眼皮看向锐王。

锐王早就骂得口干舌燥,见裴徊光终于望过来,像得了回应一样,骂得更起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