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第2页)

“掌印。”

她喊他,声音轻轻的。

裴徊光“嗯”

了一声,也没抬头,拿起桌上那排小糖瓶,依次倒出几粒糖。从窗棱漏进来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无可挑剔的五官半边陷在阴影里。

“掌印,下次什么时候想作画?”

沈茴的声音不仅轻,还带着一点软。

裴徊光捻了掌中的糖豆放进口中来吃,抬起头望向沈茴。她站在门口,发白的光在她身后照进昏暗的书房。纵使他眯起眼睛,也不太看得清她的眉眼,只觉得她整个人好像镀了一层冬日的暖阳,有点灼人了。

“等娘娘身上的疤消了。”

他说。

沈茴悄悄舒了口气,这才迈步走出书房。

沈茴没走两步,就看见沉月站在远处,眉间染着郁色略显担忧地望向这边。

沈茴走过去,问:“可看见煜儿跑到哪里去了?”

“往屏金公主那边去了。”

沈茴想了想,齐煜刚回宫,想去找宫中旁的小公主玩耍也正常。反正他马上就要搬到永凤宫,来日方长,倒也不急。

沈茴默默往永凤宫走,不由叹了口气。虽然她打算好好教养齐煜,可她进宫前还被家人当孩子来养,哪里懂如何教养孩子。如今颇有番焦头烂额的境况。

“孙嬷嬷可好些了?”

沈茴问。

孙嬷嬷是二姐姐的乳娘,这几年一直伴在齐煜身边。

沉月解释:“听说好了些,但是还没大好。嬷嬷知道娘娘体弱,怕把病气传给娘娘,这才一直没敢过来磕头。”

沈茴点点头,心里盼着俞大夫早些进宫才好。

·

裴徊光送来的那罐去疤药药效惊人。又过了两日,也就是齐煜生辰这日清晨,沈茴起来时惊讶地发现腿侧的疤痕一点痕迹都看不出了。

她赶忙让拾星那剩下的药收起来,等俞大夫进了宫,看看能不能照着研出来。然后她很快起来,仔细给齐煜准备生辰宴。

却说沈茴在后宫为生辰宴忙碌的时候,前朝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早朝之时,竟有老臣私藏了匕首,伺机刺杀皇帝。当然了,那老臣并没有能成功,可皇帝还是吓了个半死,众目睽睽之下竟吓得屁滚尿流,毫无半分帝王的威严。

彼时裴徊光并不在朝堂上,正在春角巷。这里可是京城的快活乡,整条巷子都飘着劣质的香粉味道。

裴徊光由皂衣青年引路,从后门进了香宝楼。一路畅通无阻,登上三楼,进到一间香闺。

女人抱膝瑟瑟躲在床角。女人叫山音,是香宝楼的头牌。

“抬头。”

王来说。

山音吓了一跳,还是依言抬起头。裴徊光谪仙似的脸映入眼帘,山音怔了怔,连恐惧都忘了。

裴徊光扫了一眼她的脸,开口:“手。”

山音呆呆望着他,忘了反应,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面前男人的容貌晃了神。站在她身边的人已经先一步拉着她的胳膊,抬高她的手。

王来将一方叠好的厚帕子搭在她的脉上。

裴徊光这才探手,搭了一下她的脉,只一息就收了手。已经知道她是花柳病初期,只要略加遮掩,太医院的那群蠢货也看不出。

裴徊光接过王来递来的帕子遮了口鼻,明显嫌弃这里的味道。他转身,丢下一句:“准备一下,过几日送进宫中。”

好半天,山音才知道他是谁。她吓得打了个哆嗦。

裴徊光刚出了香宝楼,往宣庆街去买糖。宫里的小太监快步赶过来,将早朝上老臣欲刺杀皇帝的事情向他禀了。

裴徊光垂着眼睛,低低地轻笑了两声。

他拍了拍小太监的肩,小太监受宠若惊,差点跪下去。

裴徊光在宣庆街买了很多糖,他常来这里买糖吃,并不是什么秘密。糖贩们毕恭毕敬,小心翼翼。

裴徊光在一个糖铺子买糖,嫌弃这家装糖的盒子太小,直接拿了张油纸,卷成了封底的漏斗,让商家倒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