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第1页)

沈茴在床榻上呆坐了一会儿,挪下床往楼下去。她刚走到六楼,看见裴徊光正从五楼上来。

那个叫顺岁的小太监跟在他身后。

沈茴停下了脚步,站在第三极的楼梯上面。

裴徊光看了沈茴一眼便收回视线,径自去玉石长案后面的盒子里取出一封信来,交给顺岁。顺岁毕恭毕敬地接过来,又脚步轻快地往楼下去了。

只远远地一瞥,沈茴看见了信封上的文字是她不认识的胡人文字。沈茴愣了一下,暗暗琢磨了一会儿。裴徊光难道和胡人还有交往?沈茴觉得这可是个重大发现。奈何自己不认识胡人文字。

沈茴又将目光落在裴徊光的手指上。

那块被美人身体润养过的和田和玉已变成了一枚玉戒,套在裴徊光的食指上。

沈茴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脸上就要发烧。

“看,咱家没有说错,娘娘当真喜欢盯着咱家的手一直瞧。”

裴徊光缓步走过来,微微抬眼仰视着楼梯上的沈茴。他又伸出手来,给沈茴看他花了一夜打磨出来的戒指,问:“如何?”

“你、你真要戴着它?”

沈茴竖眉,“我、我……本宫再赠你一枚好不好?”

裴徊光颇有深意地望着沈茴,漆眸递染上了笑意。

沈茴见他抬手,莫名就觉得他要浅嗅。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下意识地就朝裴徊光的手拍去。

她使出的力气那样大,裴徊光没躲,由着她将手拍开,她还是身量不稳,从楼梯上往下栽歪。裴徊光抬起手臂,稳稳让她撞进怀里。他甚至很有闲情逸致地理了理沈茴睡时压弯的长发。

“娘娘当心。”

他语调慢悠悠的。

沈茴强逼着自己稳了稳情绪,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被裴徊光绕进去,不能再去想什么戒指了。她努力想转移话题。

她从裴徊光怀里退开,靠在楼梯扶手上,问:“掌印脚踝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沈茴早就发现了裴徊光的脚踝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自从沧青阁生了火,一片暖意,裴徊光因不适应这个温度,便衣衫单薄,亦不着袜履,时常赤足走在铺满地面的绒毯上。是以,他脚踝上的疤痕就显得很明显。

初次见到裴徊光脚踝上的疤时,沈茴便疑惑什么人能伤了他。

闻言,裴徊光低头看了一眼,随口说:“哦,老东西嫌弃咱家学医学的太慢,就将咱家的脚筋挑断,再涂了毒,扔了书和药材。只能在毒发前自己医好,要不然就成了跛子。”

他语气那样寻常,像说着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沈茴皱皱眉,说:“老东西怎么这样坏。”

裴徊光抬抬眼,将食指指腹压在沈茴的唇上,说:“只有咱家能那样称呼老东西,旁人不能这样不敬。”

他语气反倒没了刚刚的寻常,带了几分认真来。

沈茴一动不动,眸子却一点点下移,视线聚在他食指上的黑玉戒上。然后,她后退着,向后又迈上一层楼梯,避开裴徊光的手。

“那掌印怎么不将疤也除了?”

沈茴问。

——裴徊光手里分明有那样厉害的去疤药。

“总要留点什么。”

裴徊光答得似是而非。

沈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裴徊光的脸色,试探着问:“他是掌印的……父亲吗?”

“呵。”

裴徊光低笑了一声,他往上跨了一大步,瞬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他手掌握住沈茴的后颈,将人拎到自己面前来,逼视着她,道:“皇后啊,咱家是说你聪慧呢还是蠢笨呢?”

能一下子猜到老东西是他生父,勉强算聪慧吧。

可直接说出来,又显得蠢笨了吧?

沈茴却一点都不慌,望着裴徊光的眼睛,说:“若掌印不想本宫知晓,便不会说出那疤的来历。”

裴徊光想了一下,松了手:“啧,好像是这样啊。咱家的确不会把娘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