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第1页)

道理都明白。

可毕竟是踩着天下,当了八年皇帝的人,尝遍了尊荣。

人啊,有时候理智和情感是相逆的,自个儿跟自个儿拧巴。

半晌,皇帝佝偻着在香榻上侧躺下来。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好一会儿,小臂上传来的麻痒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他抓了抓发痒的小臂,朝远处的小李子招招手。

小李子急忙跑过来。

皇帝鬼鬼祟祟地环视寝殿内,确定只小李子一个人,才做贼般压低声音:“裴徊光真的吐血了?”

“千真万确!

宫里好些人看见了哩!”

好一会儿,皇帝才“哦”

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小李子退下去。

皇帝愣愣望着烛台上的灯火,思绪飘得很远。他开始想如果裴徊光死了会怎么样?如果裴徊光死了,他是不是可以做一个真正的皇帝了?不再这么窝囊连自己的皇后都要让给一个阉人?

下一刻,皇帝惧怕地缩了缩肩。

不不不,如果裴徊光死了,他应该也当不了这个皇帝了吧?箫起、吴往会杀进京城来。还留在京中没有回封地的铸王和锟王立刻会有动作,就连病秧子玥王说不定也想取而代之!

他、他哪个也惹不起啊!

皇帝孤零零地抱着胳膊睡着了。睡梦中,他一会儿盼着裴徊光死,一会儿又怕裴徊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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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回到昭月宫,仔细询问了皇帝来后的情景。听了拾星的禀,她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果然,她没猜错。

“谁准你善做主张了!”

沈茴训喝,气得脸颊涨红。

沉月不知道为什么会惹了沈茴生这么大的气,她一边跪下去,一边软着声音求:“娘娘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沈茴心窝绞痛。她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帛,朝沉月身上抽。

“问你话呢!

谁准你善做主张的!”

在元龙殿时,沈茴那一巴掌已经把沉月打懵了。此时见沈茴又来抽打她,沉月立刻红着眼睛,手足无措地说:“是奴婢错了,是奴婢不该善做主张!

娘娘别动怒,娘娘千万别动怒啊!”

她求着求着哭出来,一边簌簌落泪,一边说:“您是主子,沉月就一奴婢,不值得您这样动怒。您要是生气,要打要罚,让旁人来,别自己动手。若能护了娘娘,奴婢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

沈茴喘了两口气,气呼呼地说:“满口主子奴才,你到是懂规矩!”

沉月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哭着说:“您是主子,沉月若是连‘忠仆’二字都担不得,对不起主子。”

“我不要你这样的忠仆!”

沈茴气得重新用手里的披帛去抽打沉月,“你给我记着,你是奴之前,先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己喜怒人生的、活生生的人!

草根淤泥里的男儿有争前程的雄心,宫里的阉人也会想着往上爬。你,一个并非奴籍的人,凭什么要把自己困在奴仆的身份里!

难道你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照顾我、保护我,打算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护主。从不能为自己谋划些什么吗?”

沈茴一口气说了那样多的话,气喘吁吁。压抑了太久的泪滚落下来,她声音瞬间软下去,带着柔软的哭腔:“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呀。”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亲人。

“沉月知道错了!”

沉月哭着去抱沈茴的腿,“别伤心,别哭,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