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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看向巫承赫,恍然道:&ldo;怪不得,夏里长得跟院长先生还真有点像……请问你是哪里人?&rdo;&ldo;是吗?还头一次有人这么说。&rdo;沐眼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道,&ldo;我从小在敦克尔首都长大,大学以前生活在约克市。&rdo;&ldo;哦,夏里是在远航军出生的,那应该是巧合了。&rdo;汉尼拔没有纠结这个,微笑着道。50统帅老爹很不爽晚宴是精致的法国菜,帝国大酒店的厨师虽然比不上陈福记,但也算是星级水准了,尤其主菜羊鞍扒,简直堪称极品。沐的餐桌礼仪优雅得体,要不是知道他只是个孤儿,巫承赫都怀疑他是哪个中世纪的贵族。汉尼拔显然很欣赏沐的低调儒雅,不时与他交谈两句,态度尊敬而客气。沐则一反常态,冰山脸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和蔼地回应他的问话,夸奖了巫承赫的天赋和认真,甚至还在上主菜时主动举杯祝酒。这样的沐令巫承赫大跌眼镜,几乎怀疑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不是院长本尊,而是个长得像的替身‐‐话说女王大人也会精分吗?这样宾主尽欢的场面,按理席间的气氛应该相当融洽温馨,可不知道为什么,巫承赫却感觉四周涌动着一股不安的气场。也许是最近意识力有所加强的原因,他始终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情绪笼罩在沐的身上,和他的表情截然相反,冰冷、锐利,像一柄被丝绒包裹的刀,即使重重掩饰,仍旧难掩杀气。量子兽永远比主人更敏感,马洛的狞猫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不安的气氛,整个晚宴的过程中不安地来回走动着,汉尼拔的黑栗雕一直试图安抚它,不时用翅膀扫过它紧绷的脊背,但巫承赫明显看到黑栗雕本身也在紧张,瞳孔紧缩,脖子上的翎毛神经质地抖动着,时刻像是要炸起来的样子。至于他耳朵上的小灯泡,则一如既往地噤若寒蝉,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小‐‐只要沐存在的地方,它就比谁都老实。&ldo;不要吃那么多甜食,已经有点晚了,小心积食。&rdo;汉尼拔忽然摸了摸他的头,巫承赫猛地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吃掉了一人份的蓝莓慕斯蛋糕,正在吃另一份。扭头看看,马洛的盘子是空的,显然这家伙趁着他出神的功夫给他拨了过来。&ldo;吃吧没关系,反正他这么瘦,医学院又不用体能测试。&rdo;马洛不怀好意地怂恿道。&ldo;马洛!
&rdo;汉尼拔瞪了儿子一眼,马洛马上闭嘴。沐冷眼看着他们父子三人互动,淡淡一笑,道:&ldo;真想不到统帅这么疼爱小孩子,尤其是巫同学。听说他是你的养子,今年才刚刚领养的是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小养大的呢。&rdo;汉尼拔表情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道:&ldo;是的,夏里的母亲是我的故人,因为家里出了变故,临终时把他托付给了我。我待他和马洛是一样的。&rdo;而后将话题转到了别的方面,&ldo;其实我年轻时也不大喜欢小孩子,觉得烦,只是马洛都养这么大了,烦也烦习惯了,再说他们俩都很乖……说起来院长先生不打算结婚吗?像你这样出色的专家,应该有很多女人心仪吧?&rdo;&ldo;没时间。&rdo;沐简单地道,&ldo;而且我这个人太自私了,恐怕很难从医学上分出感情给其他人。&rdo;&ldo;唔,令人敬佩。&rdo;汉尼拔举杯,&ldo;为了无尽的事业。&rdo;&ldo;为了事业。&rdo;沐附和道,举杯与他相碰,一饮而尽,&ldo;其实和统帅阁下伟大的事业相比,我这点儿工作实在不算什么,真是令人汗颜。&rdo;他微笑着,眼神却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嘲讽,那丝嘲讽太淡太淡,要不是巫承赫直觉力够强,对他够熟悉,几乎无法分辨。巫承赫越发觉得他今晚的态度有些反常,注视着他的眼睛,试图判断出他的真实情绪,但始终不得要领‐‐沐就像一只变色龙,隐藏自己,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沐的酒量好极了,即使汉尼拔恐怕也得甘拜下风,他一整晚喝了大半瓶红酒,脸色连变都没变一下。餐后四人又坐下来喝了一点茶,已经是深夜了,沐起身告辞:&ldo;感谢款待,时间不早,就不打扰统帅休息了。&rdo;&ldo;耽误了院长不少时间,让特勤送送你吧,喝了酒不好驾车。&rdo;汉尼拔叫尤娜安排人送他,又问马洛:&ldo;你要回学校吗?还是留下来住一晚,明早再回?&rdo;&ldo;明天一早就集训,得赶回去。&rdo;马洛说,&ldo;凌晨四点就要点名,已经没几个小时了。&rdo;&ldo;唔,那夏里留下来吧,晚上跟我睡,明早我再让尤娜送你回去。&rdo;汉尼拔很自然地搂住了巫承赫的肩膀,他的黑栗雕在天花板上打了个旋,发出愉悦的鸣叫。沐的眉头跳了一下,揉了揉太阳穴,忽道:&ldo;不用麻烦特勤了,正好巫同学没有喝酒,不如你帮我驾车吧,一起回去,省得明天一大早还要赶通勤车。&rdo;&ldo;好啊。&rdo;巫承赫也怕明早起晚了迟到,现在医学院打击违规如火如荼,即使今晚女王大人的态度和蔼得不得了,也不能保证他老人家明早翻脸不认人,于是捡起了自己的外套,对汉尼拔道,&ldo;我送院长回去吧,反正尤娜说你明早约了兵器集团的老总。&rdo;汉尼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悦,但很快就控制住了,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道:&ldo;好吧,反正就要放寒假了,咱们回家再聊……回学校以后好好上课,听院长的话。&rdo;&ldo;知道了。&rdo;三人下楼,马洛拎着万恶的蛋挞独自驾车离开。巫承赫问沐:&ldo;您的车在哪儿,院长?&rdo;沐呆呆在停车场站了一会,皱眉道:&ldo;鬼知道。&rdo;借着暗淡的灯光,巫承赫惊讶地发现他眼睛有点发直,颧骨染着一点淡淡的红晕,整个人站在那里居然有点摇摇晃晃的。于是他这是喝醉了吗?巫承赫小心地扶住他的胳膊,试探着问:&ldo;院长,院长您没事吧?喝醉了吗?&rdo;沐深吸了口气,扶额:&ldo;不是酒的问题,我只是……不能喝茶。&rdo;巫承赫黑线,怪不得他一向都喝咖啡,这世上居然有人醉茶,没办法,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撑着着他在停车场转悠着找车。找了老半天,沐忽然恍然大悟似的&ldo;噢!
&rdo;了一声,伸出左手激活个人智脑,嘟囔:&ldo;忘记可以遥控了,该死,以为只喝这一点没事的,果然是老了啊……&rdo;一架黑色小飞碟发出&ldo;滴滴&rdo;的声音,飘了过来。巫承赫叹气,将醉醺醺的女王大人扶上去,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启动自动驾驶。小飞碟升空,加速,突破音障时发出&ldo;嗡‐‐&rdo;一声轻响,往双子城飞去。车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到自动导航规律的&ldo;滴滴&rdo;声。沐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假寐,右手扶着额头,拇指轻轻揉按太阳穴,修长的手指像白玉雕成的一般细白无暇。巫承赫看着他的手,这双手是医学界的传奇,当年阿斯顿大学聘他当医学院院长,曾以八千万联邦币为它买下天价保险,迄今为止无人逾越。一个普通人,在医学上能取得如此超然的地位,简直是奇迹。&ldo;看什么?&rdo;沐没有睁眼,却似乎看得见四周的一切,他的声音有点含糊,像喝醉酒的人一样大着舌头,&ldo;觉得这双手很令人羡慕?&rdo;&ldo;唔,是的。&rdo;巫承赫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了,&ldo;我听说过那张天价保单。&rdo;沐无所谓地&ldo;嗤&rdo;了一声,从小冰柜里拿出一瓶水,一口气喝了一半,沉默少顷,忽道:&ldo;你会超过我的。&rdo;他语气极为笃定,还带着点期待的意味,似乎完全不为有人能超过自己而觉得遗憾。巫承赫心中一跳,再没有一个学生听到老师这样夸奖自己更开心的了,刚要说点表决心的话顺便谢谢他对自己的鼓励。却听他话锋一转:&ldo;刚才那是醉话,还有今晚在你爸爸面前说的那些夸奖,都是笑话,为了调节餐桌气氛而已,你千万别往心里去。&rdo;顿了一下,嘲道,&ldo;其实以你的资质只配给我买个便当罢了。&rdo;巫承赫囧,果然喝醉了也没忘记他经典的三段式教诲,嘴角裂了裂,道:&ldo;唔,无论如何我会努力的。&rdo;话说这才是女王大人该有的节奏嘛,忽然换了个画风还让人怪害怕的。&ldo;白痴。&rdo;沐笑着斥了一句,斜眼看着他,渐渐眼神变得十分柔软,少顷,忽然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继而转过脸去,闭上眼睛继续假寐。虽然他今晚一直带着笑,但巫承赫感觉得到,他这一刻的笑才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毫无掩饰的,与对着汉尼拔时那种抵触冷硬的感觉完全不同。而且他笑起来好看极了,眼睛弯弯,嘴角上翘,两颊浅淡的笑纹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又成熟,又天真,仿佛早春的暖风,坚冰亦能为之融化。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熏熏然的醉人的韵味,极富男子魅力,与汉尼拔、金辙那种硬朗的气质截然相反,暖暖的,充满治愈感,让人身心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