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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没睡,他躺下去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了全在做梦,梦里的情景很不真切,他似乎是在逃难,却又总逃不出去,又着急又害怕。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个人来摸他的额头,来探他的颈子,他才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只见顾策霖沉着脸坐在床沿,俯着身子蹙眉看着他。顾策霖的眼瞳还是那么淡,淡到好像没有一点情绪,但是也像是容纳着一切。顾策霖见他有点醒了,就责备道,&ldo;还说不是病了,你发烧了。已经叫了医生来给你看病,或者,我带你回家。&rdo;安淳愣愣地看着他,脑袋疼得像是一个钻子在里面不断地钻着,让他不知道要怎么阻止。顾策霖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担心他的发烧,找了体温计让他夹着。又过了十几分钟,医生就来了,除了医生,还跟进来了顾策霖的一个保镖。顾策霖把体温计拿给了医生看,已经到39度了。医生说,带了降烧针,安淳年轻力盛,打了降烧针,然后多喝水,就会没事的,吃多了药反而无益。安淳迷迷糊糊地,什么都不说,也没有反应。顾策霖没让医生给安淳打针,而是让他兑好了针药,自己接了针,医生被保镖领出去了,他让安淳趴在自己身上,扒下他的裤子,十分缓慢小心地为他扎了一针。针很细,扎在屁股上,倒是不疼,只是推药的时候,很难受。之后药棉冰冷地贴在扎针的地方,安淳还是迷迷糊糊地,毫无反应。顾策霖将针扔到一边,看药棉之下没有出血了,才为他捞起了裤子。安淳在发烧,脸上染着一层粉红色,带着平常少见的艳丽,顾策霖将他搂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面颊和嘴唇,带着热烫的温度,安淳闭上了眼睛,还是一动不动。顾策霖一直以为安淳这样是因为他生病,现在却有些怀疑了,低声问,&ldo;怎么了,难受得厉害么?&rdo;安淳没答他,只是闭着眼睛,要睡着了的样子。他满身发烫,顾策霖将他裹进被子里,然后又出去对伺候在客厅里的手下吩咐,让准备车和飞机带安淳离开。安淳被顾策霖带回城了,他整路都一言不发,即使身上的热度退下去了,他的头疼好了很多,他依然不说话。顾策霖没有带安淳回顾家老宅,而是去了楠安山上的那个别墅庄园里。安淳的确是身体好,高烧很快就退了,只是之后却演变成了低烧,一直保持在三十七八度,他人也迷迷糊糊的,不言不语,发呆发傻。顾策霖让一直给顾家看病的老中医来给安淳看了病,结论是郁结于心,给开了中药调理。而顾策霖,他是从来没有郁结于心过的,所以不理解安淳好好的怎么就郁结于心了,问安淳到底是有什么不高兴,安淳也不答他,不仅不答他,他找他说话的时候,他还会故意转开脸不看他。顾策霖事务繁忙,不能总守在安淳的身边,到安淳在安想容的床边坐了半宿,看着睡着了的神色一如少女纯真的母亲,就会想到自己七岁之前的那几年里,她艰辛地生活着,却活得肆意而开心,日子有滋有味,想到被抓回顾家之后,她作为顾家太太过着奢华而精致的生活,却几乎再没有笑过,想到自己每次被顾家老爷子打的时候,她的癫狂地要护住自己的神情,她事后搂住自己安慰和自责时候的泪水……这些,安淳都是不能忘的。别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一辈子的情人,他不知道儿子是不是妈妈的情人,不过,他心里的大部分爱,是在安想容身上的,她是他的母亲,现在又像他的女儿一样单纯,需要他的保护。安淳身体没有扛住,之后被保镖来劝着去吃了些东西,在他一向住的那间屋去睡下了。第二天早晨,他早早就醒过来,起床来的时候,就从后面的大窗户,看到安想容已经起了,在明媚的晨光里,她站在后花园的紫藤花下,开心地望着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