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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痕之歌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尚坤微笑不答,亲呢捏一下阿圆的面颊,叮咛道:“我走以后,任谁来都不许放进门,除了祖母她老人家,就是阿娘来,你也要挡住她。别怕,一切有我,我会向她解释清楚。”

“那要是两位公主一起来呢?”

忆君觉得这点很重要,凭她一个小侍妾,没能力挡住公主的怒气,先问清楚讨张免死牌。

“全都挡在门外”

,尚坤说话顿了一下,又换副神情坏笑,“祖母人老成了精,才不会来青峰岭,别人在她面前耍花招也要掂量一二。”

正因为有晋阳大长公主坐镇,四十余年来尚家稳如磐石,不仅洗刷前辱,家族更是蒸蒸日上,远比历朝历代都要显赫威扬。可惜老国公和她离心离德,夫妻两人同床异梦,白白辜负晋阳大长公主一片赤血热诚。

祖父做事有他的理由,屯下私兵,广结善缘,临了甩下烂摊子给尚坤,又要周密计划把这事遮掩过去。

凭着直觉,他把阿圆当成最亲近和信赖的人,他知道,她不会辜负他的真心。

哦!

忆君点一下头,可是尚坤眉心那道红印记怎么办,涂了印泥没十天半个月去掉,她犹犹豫豫说出,确实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试想武英侯顶着一张涂了红印记的脸出门,上京城里还不得掀起半城风雨,尚家两位公主当成一件趣事笑谈,也全看在尚坤的面上。若不然,忆君早被发到那个没人的角落里受冷遇。

尚坤眉心红记衬得他更加俊美,此时开心敞嘴笑更如繁星璀璨,他的阿圆知道替他担心,一块破红印又能值什么。外面紫骅骝轻嘶催叫主人现身,他却拿浓得化不开的情意盯着阿圆,盯得她知羞轻阖双目,一对羽睫扇动,一下下划到他心底。

就在瞬间做出决定,尚坤拉起阿圆,趁着她又犯迷糊劲儿,用力吻向她,大掌紧托她的后心,就像是想把两人合二为一。

忆君被闹个措手不及,茫然由他撷取,呼吸都快停滞,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意识在这一刻停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停下动作,郑重道:“阿圆,你等我回来。”

说完放下人,径直走出屋子。

听见外面的动静渐渐消失,忆君才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一摸脸都是滚烫,她轻抚向嘴唇,确信昨夜没做梦,那个人的的确确曾经吻过她。

从近午时分一直到天色近黑,她都呆呆坐在床上,心情变幻数次,情绪也无数次波动,微笑一下,又气恼一下,心中像开了染坊,五颜六色百味杂陈。

“夫人,您都一天没用饭,厨房送来易克化的粥点,不妨少用一点。”

阿苒小心翼翼在旁提醒,郎君走之前特意交待过要照顾好夫人,她不能轻心大意。

“好”

,忆君随口应一句,准备下地先去净房,刚掀起被子,又想到手里的半枚圆字印章,在手心里攥了半日都没觉察到身上多出一件东西,她这是有多走神。趁着阿苒带婢女们收拾床铺,她把那枚印章塞到一个贴身荷包里。

小巧艳丽的绣花荷包,那是罗大婶为女儿亲手绣制之物,里边装着从寺里讨来的平安符。她也是从不离身,晚上睡觉也要塞到枕头底下,聆风院上下包括尚坤全都知晓,先把印章收到荷包里,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等闲了再想法子收好它。

撇开心底杂扰,忆君后知后觉,尚坤应该另外留下得力的人,不然以她的能耐和身份根本守不住,还有啊,她凭什么为他卖命?

后一种想法纯属解恨,忆君问起阿苒郎君有没有别的吩咐。

阿苒就等着夫人问出这句话,清秀的面庞现出笑意,手指着屋外,“昭武校尉在外头等了一下午,不知夫人什么时候有空见他。”

忆君收起笑意,随口道:“就现在吧,叫他不必进来,在门外回话。”

摒退其余杂人,只留下阿苒一个做陪,她一一细听尚坤临走前的安排,也没别的,无非让她放宽心,放大胆气,不要怕任何人,凡事有他撑腰。至于别院的守卫他交给阿显,这点更不用她忧心,阿显是个办事稳妥的人,万不会令人生疑。

不会令人生疑,他骑走紫骅骝做什么?

忆君咽下疑惑,语气无波发话:“既然郎君把一切安排妥当,你我只管依令行事,校尉要多辛苦。”

尚显谦让不敢,垂眸久久等不来下文,自己知趣告退,带着人巡视别院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大长公主的地盘,敢来闯的人都不是善茬,他身上担子不轻。

走到院门口,突然想到上回阿圆来还是以子君妹妹的身份得郎君优待,如今真成了郎君身边最宠信的人,这等机密的事都没瞒着她,郎君总算是有个贴心可以信赖的人在身边做陪。

他们这帮亲卫盼着这一天有些日子,可是尚显不明白自己为何不高兴,浸着苦涩,一缕缕忧思填满他的胸腔,沉甸甸轻快不起来。

☆、至亲蒙蔽

青峰岭别院远离尘世噪杂,清静幽然,好吃好喝养着,忆君日子过得消遥,美中不足大门外日日不歇的访客太扰人。

尚坤离京的消息八成是走漏了传过外头去,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到访,借是打猎要进来歇脚的王孙们,特意拜访武英侯的低等武官,还有慕名想观赏别院景致的权贵……更加上连日下雨,来避雨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花招百出,她上回来怎么没见这么多人,统统都不见。拿着鸡毛当令箭使,忆君在园子里清静自在。门口的尚显就没那么轻松,郎君一日不回来,他面对的人愈来愈多,愈来愈复杂。

裕王打发人到青峰岭探了几回虚实,全都被拒之于门外。外面的消息传得玄呼,尚坤的座骑紫骅骝今天在晋地,明天又在豫地,隔天跑到长江以南,听人说马上的人眉心烙红记,英俊非凡。

他知道,尚坤的确出京偷偷行事,至于具体去了何处,真是无处找寻。青峰岭那就是一个大幌子,勾得众人都去亮相露底。

苦于在父皇面前无证据抵毁尚氏,青峰岭事非之地他还得要去,带上三公主和夏云然两人早起出发,赶在午时前到得青峰岭山脚下。此处并非只有晋阳大长公主一人的别院,另还有两个老辈的公主和亲王都有避暑庄子在附近。

裕王早盯好了一处最近的院子,恰好他同那家主人相交甚深,特特讨要来,索性先住下,抓不住尚坤的行迹,总能盯住人回来的时候。

站在汤泉玉阶上,忆君远眺到一大队人马进了对面的山庄,不多时听人回报三公主想进来探望表哥,照例是不见。

下次再来人回报,说的却是有人自称是夫人的表兄,刚从京城赶来,捎带罗大婶的家信,想特意见夫人一面。

表兄?会是谁?

忆君温声问报信的人,听描述来人外貌气度,猜测到应该是冯青衣,好端端的一个书生也来淌这趟浑水。

说起青衣,临来时青萝生了病,也不知要不要紧?忆君明白,那女孩儿心底已经恨上她,回去后寻个借口打发她回家,一来自己在府里也少了许多啰嗦,二来真是看在罗大婶的面上放青萝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