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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斯蒂芬·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1dquo;狼群最小连三岁的都抓过,你知道的,”逖安说。他的双手张开又握上,张开又握上。他体内的感觉继续变得强烈——比单单生气更深切的感觉。

  她看着他,泪水从脸上哗哗流下。

  &1dquo;也许是说不的时候了。”逖安几乎没认出自己说话的声音。

  &1dquo;怎么能呢?”她低声说。&1dquo;以神的名义我们怎么能呢?”

  &1dquo;不知道,”他说。&1dquo;但是过来,女人,我求你了。”

  她走过来,又转过头看了看在后院的五个孩子最后一眼——好像要确认他们都还在那里,还没有狼群把他们带走——然后穿过客厅。祖父坐在熄灭的炉火旁一个角落的椅子里,垂着头,打着盹,无牙紧闭的嘴巴还滴着口水。

  从这个房间看得到牲口棚。逖安把妻子拉到窗边用手指着。&1dquo;那里,”他说。&1dquo;你看见他们了吗,女人?你能看清楚他们吗?”

  她当然能。逖安的妹妹,身高六英尺半,这会儿正站着,连衣裤的裤带已放下,她从雨桶里把水泼在乳房上,硕大的乳房闪闪亮。站在牲口棚门道处的是扎勒曼,扎丽亚的亲兄弟。他差不多七英尺高,和珀斯老爷一样魁梧,和安迪一样高大,和那个姑娘一样面无表情。一个强壮的年轻男子看到一个强健的年轻女子的胸脯像这般裸露在外,他的裤子里肯定会惹人注目地鼓出一大块,可是扎利1『注:扎利,扎勒曼的昵称。』的却没有。永远也不会有。他是弱智。

  扎丽亚转身对着逖安。他们看着对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没变成弱智只不过是因为偶然的运气。就他们俩所知,阴差阳错,很可能现在就是扎利和逖阿站在这里观看外面牲口棚那里的逖安和扎丽亚,身体变得巨大,脑子变得空无。

  &1dquo;我当然看见了,”她告诉他。&1dquo;你以为我是瞎子吗?”

  &1dquo;你有时不是希望自己是吗?”他说,&1dquo;看到他们那种样子?”

  扎丽亚没有回答。

  &1dquo;不正常,女人。不正常。从没正常过。”

  &1dquo;可自从远古以来——”

  &1dquo;去他妈的远古!

”逖安喊道。&1dquo;他们是孩子,我们的孩子!

  &1dquo;那么你愿意狼群把卡拉烧成平地吗?让我们大家的喉管被割破,眼睛在头颅中被油炸吗?之前生过的,你知道。”

  他知道,没错。但是除了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男人,谁会纠正这个错误呢?在这些地区,当然没有执政当局,甚至连治安官也没有,无论什么级别的。他们只能靠自己。即使早前,当内领地闪烁着光明和秩序时,他们在这里也没看到一星半点那种光明生活的迹象。这里是边界地带,而这里的生活总是很奇怪。后来狼群开始出现,生活变得越怪异。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经历了多少个世代?逖安不知道,但他觉得一切并没有开始得比他能意识得到的时间更早。狼群开始袭击边界的村庄时祖父还小,当然——祖父自己的同胞兄弟被掳走时,他们俩正坐在土堆里玩纸牌。&1dquo;他们抓走他是因为他离泥堆更近,”祖父告诉他们(很多次了)。&1dquo;如果那天先走出房子的是我,如果我离泥堆更近,他们抓走的就会是我,感谢上帝!

”然后他会亲吻老神父给他的木头十字架,把它朝天高举,并呵呵笑着。

  然而祖父自己的祖父告诉过他,在自己的年代——那是五个或者甚至可能是六个年代以前了,如果逖安计算正确的话——并没有狼群骑着灰马从雷劈浩荡而出。有一次,逖安曾问过老人,那时候除了少数婴儿大部分孩子都是双胞胎吗?有没有哪个老人说起过?祖父思考了很久,然后摇摇头。没有,他不记得祖先们曾说起过,不管以何种方式。

  扎丽亚焦虑地看着他。&1dquo;我看你现在不适合想那种事情,你刚在那块坚硬的土地里待了一上午。”

  &1dquo;我的想法无法改变他们何时来,或带走谁。”逖安说。

  &1dquo;你不会做蠢事,逖,对吗?独自干傻事?”

  &1dquo;决不。”他说。

  决不犹豫。他已经开始设计方案,她想,心中也燃起一丝渺茫的希望。毫无疑问,逖安根本对付不了狼群——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能——可是他绝不愚蠢。在一个大多数男人只想着下一期耕种(或者在星期六晚上寻欢作乐)的农庄里,逖安确实是个异类。他能写自己的名字,他能写&1dquo;我爱你扎丽”等字句(而且就是这些字赢得了她的心,尽管她认不出写在尘土上的那些字迹),他会把数字加起来而且可以把加出来的大数字还原成小数字,他说这更不容易。有可能&he11ip;&he11ip;?

  她的一部分不愿意再想下去了。然而,当她这个做母亲的心思转到赫达和赫顿,利阿和利曼身上时,她的另一部分又想有所期待。&1dquo;那么要怎样?”

  &1dquo;我准备召集一次全镇集会。我会送羽毛。”

  &1dquo;他们会来吗?”

  &1dquo;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卡拉的每个男人都会来。我们会详细讨论。也许这次他们想要反抗。也许他们愿意为自己的孩子斗争。”

  在他们身后,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说:&1dquo;你这个愚蠢的屠夫。”

  逖安和扎丽亚转过身,手牵着手,注视着老人。屠夫是个严厉的用词,不过逖安断定老人看他们——他——的神情是和善的。

  &1dquo;为什么那么说,祖父?”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