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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斯蒂芬·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罗兰最后一次抱歉地看看玫瑰,那朵勇敢地在这乱石、碎木、杂草和垃圾中开放的花。它已经开始收起花瓣了,把那耀眼的光也收在了里面。

  我会回来的,他告诉它。我以所有世界诸神的名义誓,以我母亲、父亲和所有朋友的名义誓,我会回来的。

  但他忧虑重重。

  罗兰转过身开始向围栏跑去,他麻利地在四散的垃圾里找着路,虽然屁股上还疼得厉害。他跑的时候,脑中又冒出了那个念头,那念头像心脏一样在他的脑袋里跳动:两个。两个万物的中心。玫瑰和塔。塔和玫瑰。

  世间万物都在这两个中心之间,旋转着,保持着它们脆弱的平衡。

  15

  埃蒂一跃跳过围栏,摔在地上,又马上跳起来,想都不想就跑到了苏珊娜的跟前。奥伊还在叫着。

  &1dquo;苏!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伸手去拔罗兰的枪,但什么都没摸到。看起来枪是无法穿越隔界的。

  &1dquo;那边!

”她叫道,用手指着街的那边。&1dquo;那边!

你看见了吗?求你了,埃蒂,求你告诉我你看见他了!

  埃蒂觉得自己的血一下子凝固了。他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身体被切开,又被草草缝上,这只能是尸检的结果。还有一个男人——一个活人——在旁边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看了看车辆,然后穿过了第二大道。虽然他过马路时抖开了报纸看大字标题,但埃蒂注意到他仍然绕开了那个死人。就像人们绕开了我们一样,他想。

  &1dquo;还有一个,”她小声说,&1dquo;是个女人。她在走路。还有一条虫。我看到一条虫从——”

  &1dquo;看你的右边,”杰克不带感情地说。他单膝跪下,安抚着奥伊。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个粉色的皱巴巴的东西。他的脸色像乡村奶酪一样白。

  他们都朝那个方向看去。一个孩子慢悠悠地向他们走过来。根据孩子穿着的红蓝相间的连衣裙上才能看出来那是个女孩。她走近一些的时候,埃蒂看出那蓝色应该是代表海洋的。糖果红的斑点是一些小帆船。她的脑袋在某次可怕的事故中被压扁了,现在她的头横比纵长。她的眼睛像压碎的葡萄一样。一条苍白的胳膊上挂着一只塑料钱包,那种小女孩的钱包,好像在说我要遇到车祸了可我根本不知道。

  苏珊娜倒吸一口气又要开始尖叫了。先前她感觉到的黑暗几乎可以看得见了。当然了,这黑暗是可以触摸得到的;就像泥土一样向她压过来。她要尖叫。她必须尖叫。尖叫或是神经崩溃。

  &1dquo;别出声,”蓟犁的罗兰在她耳边说。&1dquo;别打扰她,这个可怜的迷路的小东西。为了活命别出声,苏珊娜!

”苏珊娜的尖叫变成了满是惊恐的一声长叹。

  &1dquo;他们死了,”杰克用控制住的、细细的声音说道,&1dquo;两个都是。”

  &1dquo;流浪的死人,”罗兰接过话茬。&1dquo;我听阿兰·琼斯的爸爸提到过他们。那肯定是从眉脊泗回来不久,因为那之后,很快所有的东西都&he11ip;&he11ip;你那句话是什么,苏珊娜?所有的东西都&1squo;统统装在一个篮子里下地狱了’,不管怎么说,&1squo;燃烧的克里斯’警告我们说,如果我们穿越隔界,就可能看到流浪的死人。”他指着仍然站在街对面的赤身死人。&1dquo;像那边的那个男人一样的死人,要么是死得太突然,他们根本不明白生了什么事,要么他们干脆就拒绝接受现实。早晚他们都会结束这种状态的。我认为这样的死人并不多。”

  &1dquo;感谢上帝,”埃蒂说,&1dquo;这简直就像乔治·罗梅洛的僵尸电影一样。”

  &1dquo;苏珊娜,你的腿怎么了?”杰克问。

  &1dquo;我也不知道,”她说,&1dquo;这一分钟它们还在,下一分钟我又和以前一样了。”她好像感觉到了罗兰注视的目光,便抬头望着他。&1dquo;你看到什么可笑的东西了,亲爱的?”

  &1dquo;我们是卡-泰特,苏珊娜。告诉我们到底生了什么。”

  &1dquo;见鬼,你到底想暗示些什么?”埃蒂问他。他还想再说几句,但苏珊娜抓住了他的胳膊。

  &1dquo;觉得我没说真话,是吗?”她问罗兰。&1dquo;好吧,我告诉你。根据那边花哨的电子钟,我在等你们的时候丢了七分钟。七分钟和我漂亮的腿。我不想说这些是因为&he11ip;&he11ip;”她支吾了一下,然后接着说。&1dquo;因为我担心我很可能精神失常了。”

  这不是你担心的东西,罗兰想,并不完全是。

  埃蒂抱了她一下,吻了吻她的脸。他紧张地朝街对面那个赤裸的尸体看了一眼(谢天谢地,那个脑袋压扁的小女孩已经沿着四十六街往联合国大楼方向走去。)然后转过身来对着枪侠。&1dquo;如果你以前说的话是真的,罗兰,那么这次时间从钟上溜走了绝对是个坏消息。如果不是七分钟,而是三个月溜走了怎么办?如果下次我们来这儿的时候,凯文·塔尔已经卖掉了那块空地怎么办?我们必须阻止那件事。因为玫瑰,天啊&he11ip;&he11ip;玫瑰&he11ip;&he11ip;”泪水从埃蒂的眼中流了下来。

  &1dquo;玫瑰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杰克低声说。

  &1dquo;所有世界上最美好的。”罗兰说。告诉埃蒂和杰克这次时间的丢失只生在苏珊娜的脑子里会让他们安心吗?那七分钟里,米阿出来了,四处看了看,又回到她的洞里,就像宾州土拨鼠菲尔在土拨鼠节1『注:土拨鼠节,一般是二月二日,传说土拨鼠于该日结束冬眠出洞,如天晴见到自己影子,则退入洞中继续冬眠六周;如天阴,则预示着春天即将来临。』一样?也许不对。但他在苏珊娜憔悴的脸上看出了一件事:要么她对生了什么一无所知,要么她对此抱有很深的疑虑。这件事肯定把她折磨坏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