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第2页)

她看那身形颇是高大,且这个时候,能毫无风吹草动进来的人也只能是唐连。

“是我。”

微冷的语声低沉如箫,并非是唐连。

而是——

她登时一惊,翻身从床上坐起,不敢置信地叫道:“相爷。”

火光一闪,屋里的灯亮起,她趿上鞋从屏风后出来,便见唐连正拿火折子点烛台上的灯,而唐初楼却端端地坐在外面的矮榻上,他已卸下黑色斗篷,换了件宽松的月白色便袍,乌发俊颜,越发显得矜贵儒雅。

他微挑了眉睇视于她,目光中有探究与审视的意味,久久凝注于她面上。

唐连点好灯,冲她递了个眼色,退了出去。

她知唐连是在提醒她要小心说话,无非就是不让她顶撞相爷,可她跟了他这些年,又何曾顶撞过他?只是生性木讷,不会巧言令色讨他欢心而已。她木然看唐连退到门槛外把门关上,犹豫了片刻,方朝唐初楼行了个礼,拿起矮榻边木几上的短嘴注壶往茶碗里倒了杯水给他。

唐初楼并没接她递来的那杯水,只皱眉望着她。

“相爷——喝茶!”

她终耐不住开口。

“嗯。”

唐初楼这才有所表示,下颌微点,示意她将茶放在身旁的矮几上,看阿瑶放下茶碗,便又道,“坐!”

阿瑶应了声“是”

,搬了个矮墩,在榻前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垂首等他发话。唐初楼却并无开口的意思,一手支颐斜靠在几上看她。一年多未见,他好像并未多变,而她却恍然如过了数个春秋,时光如刀,生生将过往那些岁月割裂,往日恩爱早随风烟消云散,而今两相望看,竟觉异样陌生起来。

默然半晌,唐初楼才道:“这许久不见,你就无话可对我说么?”

阿瑶抬眸看看他,很快又埋下头去,说什么?辩白、哭诉还是哀求……而他又可会耐着性子听?即便听了,又是否会真的信她?

唐初楼拧起眉,微微沉下脸:“说话!”

这是命令的语气,不容阿瑶违拗。

“阿瑶……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她仍低着头道。

“连为自己辩白一二都不愿么?”

阿瑶无言,脑中回想的却是当日在独峰山时,秦放歌的质问。他们都这样问,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所不同者,无外是他的语气要温和些,不似秦放歌那般冷嘲热讽,但这并不表示他就会信她。

“那相爷信么?”

她把当日反问秦放歌的话原封不动丢给他。

唐初楼眼中光芒微闪,稍后道:“信与不信由我,你都不肯说,又怎知我不信?”

阿瑶似有所动,抬头看他一眼,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来,慢慢地又垂下头去。

她不说话,唐初楼便也不急着追问,两人静默着对峙了许久,阿瑶才道:“茶凉了,我去换一碗来。”

“我来,不是为喝茶的。”

唐初楼抬手阻住起身来端茶的阿瑶,冷冷道,“你坐下。”

语声虽不大,气势却逼人,阿瑶不得不退下去坐回原处。

“你当真无话可说?”

唐初楼揭开茶碗盖,略沉了沉又将盖子合上,缓缓道,“还是说,阿芙先前说你那些,你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