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东边葬礼西边舞 (第2页)

作者:辣子蘸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张家这是在办丧事吗?怎么有一大群人在跳舞,唱歌。怕是吃得太饱了。

阿狗从厨房里端来稀饭,与刘序挤在火堆旁边,坐在几块烤热的大石头上,看鲜卑女人和月氏女人赛舞,也明目张胆地看她们的身子。

只有汉人的女子,只是抿着嘴笑,怀里紧紧搂着自家的孩子,靠在自家的汉子身边。主打一个安静温顺。

“县丞大人竟然吃咱们的饭。”

“对啊!

他不嫌弃,和咱们一起吃。”

“县丞大人还是个孩子,但已经救了这一河滩人的命。少数也有五千多人呢!”

……

篝火晚会持续到了人定时分。

刘序的火塘已经熄灭了。烧火的蓬蓬草已经成了灰,被虚土掩埋了,上面还浇了一些关川河水,等着酵成合格的蓬灰。

但是,满河滩的其他火堆,已经沿河亮起了上千堆。烧的都是牛马的粪便,还有洪水遗落在河滩上的干木头。

无家可归的饥民,第一次成群结队地出现在了城郊,睡在空旷的河滩上,一家人之间挤在一起,身下铺着烤热的石头。

丈夫们忙了一天,胸膛正对着夜空,肚脐眼上盖了一把干草,人已经沉沉睡了。

小孩子入睡最快。只有多愁善感的妇女,大眼睛望着深远无垠的夜空。

生活好像起了变化,但毕竟还是睡在河滩上,盖着寒凉的夜风。

天上的星星低垂着。地上的火苗摇曳着。

很多人在议论着刘序,说着千恩万谢的感激。要不是肚子吃饱了,这大半夜还要在山坡上搜寻吃的。饿得实在睡不住。

刘序赶回到宅子里,囫囵睡了一觉,都没顾上去阁楼里看冰糖。

天刚蒙蒙亮,管家就敲着窗户叫醒了他。阿狗已经站在院子里洗脸了。

刘序换了一身浅色的新衣服,在阁楼里装了十份白砂糖,十份冰糖,装在褡裢里。褡裢里,还有一些神秘的调味品。

两个人匆匆骑马,来到了河滩上。

一眼望去,满河滩都已是劳动的人们。无声无息,只有农具碰撞土地的声音,偶尔也有一两声咳嗽。

看见刘序到来,很多汉子们都蹲下了身子。

他们身上的破布,都盖在老婆孩子身上了。劳动可以出汗,出汗可以御寒,毕竟还是惊蛰前的凉州,黎明前格外的寒冷。

一个男人,为家人受再多的委屈,哪怕这样一丝不挂,那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他整了整衣冠,带着阿狗向他们深深一揖,随即转过身去,蹲在灶坑边,扒开一层浮土。

阿狗手中的灯笼映照着蓬灰,刘序精心挑选了一些白色的,放在马鞍旁的布袋里。

上了马,河滩上接连响起孩子们打喷嚏的声音,还有更小的孩子在哭。

刘序望了望远处的张家坞堡,原本一想到偷粮食就会产生的一丝愧疚,此刻荡然无存。

为啥不偷?张济家那么多的粮食,难道带着饥民们去攻打?去白白地制造死亡?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只有坑蒙拐骗偷了。多么光荣正确的选择啊!

只有不断地薅张济的羊毛,才能让河滩上的百姓们有吃有穿,还有的住。

这是一个称职的县丞大人的光荣使命,也是一个扶贫工作者的应有担当。

后山的大门敞开着,张绣第一次起得很早,坐在门口的杏树上,接过刘序的马缰绳递到家奴手中,悄声说:

“你小子昨晚玩得那么开心,我二叔都快气死了。……哎,我也没闲着,昨晚上偷了两千斤,都藏在山后的木料场了。”

刘序心中一热,感激地拍了拍张绣的屁股。

张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立刻说:“我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做兄弟的,纯粹是为了你这个人。”

“我又没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那我就放心了。走吧!

你要的揉面、切菜的几十个婆娘们,都洗干净了,正在厨房里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