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东边葬礼西边舞 (第1页)

作者:辣子蘸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你们确定是被赶走的吗?”

刘序横马立在城门口,饶有兴味地笑着。

几个少年应该是鹯阴县的豪强公子,习惯了只按照自己的节奏说话做事,也不回答,嚷嚷着叫道:

“反正你们祖厉县可是捅了马蜂窝了,金城太守府的厨子,你们都敢得罪?”

“听说还出了个巫师,李傕将军留在这里护法,有些邪门啊!”

“告诉你啊,我们鹯阴县靠山吃山,靠着鹯阴渡口,什么东来西往的名厨没见过?这一次来,就是想会一会张家坞堡的厨子。”

……

刘序还有正事,没空在这里听他们叽叽歪歪,一挥马鞭,向着关川河边徐徐而行。

“别走啊!

说说那个赶走金城太守府名厨的,是个什么三头六臂?”

刘序也不停留,大声说:

“是个能让你们鹯阴渡口坐吃山空的人物。告诉你,你们鹯阴渡口完了!”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认为眼前的少年说的简直就是梦话。

自从张骞凿空西域以来,那怕就是在那之前,鹯阴渡口都是丝绸之路北线上唯一的要道。

多少西域的商队,中原的骑兵马队,都要在鹯阴渡口人喊马嘶地歇脚,花钱,耗个十天半个月过黄河;人嚼马喂的,都是鹯阴县豪强们的收入。

要让鹯阴古渡成了摆设,除非黄河彻底干枯了。

“狂妄!

别理他,走吧!”

七八个少年也有自己的急事,一涌而进,从北门闯入祖厉县城。

醉春楼的月氏女子,肤白貌美,这种土特产,他们要先领受一下。咂摸咂摸滋味,跟鹯阴县的土特产比较一下。

当鹯阴县的公子哥们在醉春楼汗流浃背时,刘序正在关川河畔挥汗如雨。

阿狗带着几个家奴,正在收集蓬蓬草。满河滩到处都是蓬蓬草。它们被凛冬的烈风吹卷在一起,滚成越来越大的蓬蓬草团子,散落得到处都是。

刘序面前的一大团蓬蓬草,已经在挖好的灶坑里熊熊燃烧起来了,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蓬蓬草空虚的结构,在火苗的冲刷下,很快地坍塌、萎缩,最后跌进了灶坑里。

尽管十步以内很难再靠近,阿狗还是抱着一大团蓬蓬草,丢进灶坑里。于是,火苗再一次窜到三四米高,一股青烟斜插云霄。

正在等着吃晚饭的饥民们,都放下工具,像是一群鸬鹚一样,站在河边,静静地看着县丞大人玩火。

半大的孩子们却像是在过年,满河滩都是他们奔跑的身影,都抱着比自己身子大四五倍的蓬蓬草,在河风的推搡下,跌跌撞撞跑到灶坑边。

脸蛋儿都很脏,还都拖着鼻涕,但是能吃饱饭了,也玩火自由了,陌生的童年回来了。

晚饭好了。做工的大人们都6续端起了饭碗,呼唤自家孩子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孩子们还是奔跑在河滩上,绕着火堆尖叫。

蓬蓬草燃烧起来后,那种特有的香气在河滩上粘稠地流淌,每个人心中都浮出一层安详。

刘序需要的蓬灰比较多。晚饭罢了,黄昏降落,蓬蓬草还在燃烧。

一些月氏妇女,年纪二、三十岁不等,都慢慢地凑到火堆边,看着英俊的县丞大人,讪笑。

不知哪个人掏出一面小鼓来,又有人摸出一根笛子,也有带着破琵琶的,都犹犹豫豫地协奏起来。光脚的月氏女人,就在冰冷的河滩上跳起舞来。

羌人基本上汉化了,有些没啥情趣的羌人,竟然在默默地借着火光垦荒。

只要不是逼急了,羌人也都是本分的农民,留恋老婆孩子热榻头的小确幸。

河风吹着月氏女人纤细的腰肢,本来破烂的衣衫,更加掩藏不住雪白的肌肤。这儿漏一块,哪儿露一片。

男人们立刻亢奋起来了。几个鲜卑男人像是老叫驴一样吼起来,应该是在唱,嗓门儿还挺不错的。

但是刘序听不懂,倒是偶尔听见张家坞堡的唢呐,还在哀婉地呜咽。

张济要是预料到那两万五千斤麦子,会在河滩上造成这么大的欢乐场面,交易可能会被无情地取消。

黑虎山下。暮色里一队灯火行走在山路上,那是金城郡赶来的十几匹快马,经过了鹯阴渡口。

快马上的官吏和奴仆们,俯视着远处河滩上的狂欢,都流露出诧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