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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溪客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那三《清平調》,確是非同凡響。只可惜他被聖人賜金放還,不然定能寫出更多詩篇,教後人也知道貴妃的美貌。」

「去年貴妃認安將軍為養兒,真是有。那年維曾到幽州,聽說一件事。」王維說。

「是甚事?」

王維笑道:「乃是故去的前幽州節度使張守珪,也曾以安將軍為義子。他嫌安將軍肥胖,故而安將軍驚懼,總是不敢多食。」

呂氏與一旁的侍女俱是掩口而笑,顯是想起了安祿山的體態。呂氏笑了半日,方道:「他們邊陲之地的蕃將,認漢人武將為養父,倒似乎是常見之事。」

「以維在涼州與幽州所見,確實如此。再說,那蕃將阿布思,哦,如今是奉信王了——不是也認了李右相為養父麼?」

呂氏詫異道:「李右相竟認了他為義子?」

王維眉頭一蹙,笑道:「李右相與奉信王約為父子,倒也有益於穩固大唐在突厥的根基。」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說到突厥,隋煬帝那《雲中受突厥主朝宴席》當真志得意滿:『呼韓頓顙至,屠耆接踵來。索辮擎膻肉,韋鞲獻酒杯。』我大唐數代君主開邊之功,遠勝大隋,詩家正當好生歌詠才是。」

呂氏似仍沉浸在得知李林甫認了阿布思為義子的震驚中,半晌才道:「我聽說有個青年詩人,姓岑名參,是初唐名臣岑文本的重孫,在西州寫了不少詩篇。」

二人又對岑參的詩篇評點了半日,直到日影漸漸西斜,方才各自起身,彼此告別。

王維在慈恩寺北門外上了坐騎,任由馬匹慢慢走過街道。街上的行人們見宵禁將至,大多加快了步伐,從他的身邊匆匆走過。淡金的夕陽透過街兩旁的槐樹枝葉,又投在他的面目口鼻上,將他無甚表情的臉龐也染出幾分溫柔,唯有一雙眼中情緒複雜,說不出是愧疚還是毅然。

注釋:1。本章依然參照我自己的論文,為了保護隱私就不列出篇名了。2。史實參照《資治通鑑》和《唐書》相關部分,但是時間線略有模糊處理。3。我還在咳嗽QaQ很可憐了!

所以讓我看到你們的評論!

第76章知有從來天子尊(李隆基)

含涼殿在大明宮太液池旁,金闕雲開,御爐香重。含涼殿依水而建,盛夏之時本就較其他宮殿涼爽,但皇帝實在怯熱,故而又命巧手匠人在側殿邊起了涼殿,以扇車帶動水流,使水流在屋頂匯聚後四面飛灑而下,帶起陣陣涼風,當夏處之,凜若高秋。

他起這座涼殿時,拾遺陳知節上疏極力諫止。於是皇帝召陳知節入對。陳知節到了之後,坐在皇帝特意設的石質坐榻上,座位後水激扇車,風獵衣襟,陰霤沉吟,仰不見日,四隅積水成簾飛灑。皇帝又賜他冷飲。陳知節體生寒慄,腹中雷鳴,再三請起,皇帝方才允許,而皇帝卻還在不停拭汗。陳知節剛走到門邊,便腹瀉不止,之後幾日仍是如此。皇帝向他道:「卿以後論事還應審慎,勿要以己身比擬於朕。」

然而此刻年已六十後半的皇帝倚在涼殿中的坐榻上,背靠斑絲隱囊,閉目靜聽殿邊飛流直下的水聲,卻感到三分明顯的清冷。到底是年事漸長,昔年弓馬嫻熟、體魄健壯的臨淄王,也有畏寒的一日。

但這樣的嘆惋,並沒有真正進入他的內心。眼前這如花似錦的盛世朝光灼爍,和風婉轉,是他一手締就。到今年,他已履帝位整整四十載;四十年太平天子,這是連文皇帝都沒有過的成就。他從亂象頻生的帝闕之中長成,卻以這帝闕作為起點,將天下江山握於掌中。他已不再年少,但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自己依然能砍去一切礙眼的枝蔓,搏殺所有攔路的猛虎。以天下事悉委李林甫十年後的今天,他仍舊擁有對朝堂之事至高無上的裁決權,和作為君王的猜忌和敏感。

他沒有睜眼,回想著方才與樂師的對話。他問李龜年,近來長安可有什麼有的事體。樂師說道,右相李林甫的第五子寫了一篇《晉宣帝變文》,大肆褒讚司馬懿的經略之才、治國之能,尤其讚美他老謀深算,在高平陵之變中大獲全勝。這篇變文在各寺院中廣為傳唱,和尚們為了將高平陵的事講清楚,還在絹上畫出漢魏洛陽城幾處要地的圖,一邊講變文,一邊展開地圖給聽講的士庶們解說。李龜年還說,城中簡直沒有不曾聽過《晉宣帝變文》的人。

他皺了皺眉。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傾覆曹魏,文皇帝在《晉書》中親自批評他為臣不貞,前忠後亂,令人齒冷。李林甫的兒子身為權臣之子,誇讚司馬懿,居心何在?

李林甫讀書不多,他倒不至疑心這是李林甫授意。但李林甫之子寫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變文,恐怕還是因為其父氣焰太高,而得意忘形了罷。

這時高力士走了進來:「安將軍入見。」

皇帝點了點頭。

很快,安祿山匆匆走入,向皇帝行了跪拜之禮。皇帝示意他坐下,笑道:「卿此次入朝,想必又有許多人延請卿去飲宴、打球罷。」安祿山連忙離座,恭順道:「他們延請臣,乃是因為臣事天子忠心不二,並非因為臣自家有什麼可交之處。臣身為邊將,絕無私交朝臣之念。」

皇帝笑嗔道:「卿也太謹慎了。朕不過說了一句話,卿何至於此?」

安祿山一笑,坐回座位:「臣只知臣位分越高,越當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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